明清之际的魏阉小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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概要: ……忠贤道:“咱昨日想起来,昔日在蓟州时与二哥原是旧交,咱如今怎好占大?咱们还是弟兄称呼罢。”呈秀离坐打一躬道:“爹爹德高望重,今非昔比,如今便是君臣了。”忠贤呵呵大笑道:“好高比,二哥倒说得燥脾,只恐咱没福。全仗哥们扶持。” 崔呈秀的无耻卑鄙,魏忠贤的好受奉承而又故作姿态,一时毕现纸上。今日谄媚之崔呈秀,正是当日跋扈之崔呈秀。唯其如此,他才会心甘情愿充当最阴险的帮凶。这种不仅仅从横的方面、即在同一平面上写魏崔之间的联结,而且从纵的方面、即历史的立体变迁中描写魏崔的联结,实际上已经超出单个人之间的关系而达到了“社会关系”的深度,故更能洞察人世的底蕴,产生意味深长的启示力量。 《梼杌闲评》写田尔耕,也有异曲同工之妙。田尔耕是“吮舔痈痔”的无耻之徒,早在峄山村与魏忠贤第一次相遇时,就是一个教唆诱惑他作恶的坏蛋。魏忠贤屡屡失足之后,听从妻子傅如玉“老田是个坏人,他惯干截路短行之事,切不可信他,坏自己之事”的警告,才与他断绝了交往。如果说对崔呈秀还有若干好评(如“极有气概”)的话,对田尔耕的人品则是绝对的否定。就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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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忠贤道:“咱昨日想起来,昔日在蓟州时与二哥原是旧交,咱如今怎好占大?咱们还是弟兄称呼罢。”呈秀离坐打一躬道:“爹爹德高望重,今非昔比,如今便是君臣了。”忠贤呵呵大笑道:“好高比,二哥倒说得燥脾,只恐咱没福。全仗哥们扶持。”
崔呈秀的无耻卑鄙,魏忠贤的好受奉承而又故作姿态,一时毕现纸上。今日谄媚之崔呈秀,正是当日跋扈之崔呈秀。唯其如此,他才会心甘情愿充当最阴险的帮凶。这种不仅仅从横的方面、即在同一平面上写魏崔之间的联结,而且从纵的方面、即历史的立体变迁中描写魏崔的联结,实际上已经超出单个人之间的关系而达到了“社会关系”的深度,故更能洞察人世的底蕴,产生意味深长的启示力量。
《梼杌闲评》写田尔耕,也有异曲同工之妙。田尔耕是“吮舔痈痔”的无耻之徒,早在峄山村与魏忠贤第一次相遇时,就是一个教唆诱惑他作恶的坏蛋。魏忠贤屡屡失足之后,听从妻子傅如玉“老田是个坏人,他惯干截路短行之事,切不可信他,坏自己之事”的警告,才与他断绝了交往。如果说对崔呈秀还有若干好评(如“极有气概”)的话,对田尔耕的人品则是绝对的否定。就是这个田尔耕,后来因把守哈达门混入奸细要受提问,心中焦惧,拟拜在忠贤门下,受他庇萌。妻子劝道:“你是嫡派大臣,倒去依附太监,岂不被人笑骂?”田尔耕竟道:“笑骂由他笑骂,好官我自为之。”有趣的是,他不像崔呈秀早知魏忠贤是自己的故人,及至拜为义子之后,作品方写道:
……忠贤道:“田大哥一向久违,还喜丰姿如旧,咱倒老了。”尔耕道:“爹爹天日之表,红日方中,孩儿草茅微贱,未尝仰瞻过龙颜,爹爹何云久别?”忠贤笑道:“你做官的人,眼眶大了,认不得咱,咱却还认得你。”尔耕忙跪下道:“儿子委实不知。”忠贤扯起来道:“峄山村相处了半年多,就忘记了?”尔耕呆了半晌道:“是了,当日一见天颜,便知是大贵之相,孩儿眼力也还不差。如今为凤为麟,与前大不相同。”
崔、田二人同属丑类,作者却极有分寸地写出丑的差异性,从而在他们与魏忠贤的联结方式上,显示出各自的独特性来。
丑与丑本应是同气相求的,作者偏偏写出了矛盾和冲突。倪文焕也是魏忠贤微时的相识,缘魏忠贤拜在鲁太监门下,屈身阉竖以求进身。日后做到西城御史,适逢奉圣夫人之子侯国兴的家人在酒店闹事,倪文焕大怒骂道:“你主人不过乳媪之子,尔等敢于如此横暴放肆!”此时此际,倪文焕尚有若干正气在胸;及至惹出大祸,也曾想过:“拼着不做官,怕他怎的!”但由于贪恋官位,最后还是拜在魏忠贤门下,又昧着天良参奏了魏忠贤所恼的无辜正人,以为“投名状”。魏、倪的联络方式,又与崔、田有着明显的差异,通过人物内心的矛盾与冲突,剥开了他龌龊的灵魂。
魏忠贤与李永直、刘若愚的关系,构成另一类型的形象体系。“石林庄三豪聚义”一回,叙魏、李、刘幼时同学,一日游三义庙,刘若愚道:“我想当日刘关张三人在桃园结义,誓同生死,患难不离。后来刘玄德做了皇帝,关张二人皆封为神。我们今日既情投意合,何不学他们也拜为生死弟兄,异日功名富贵,贫贱患难,共同扶持。”然小人之盟,终与“义”了无相涉:李永贞发迹最早,稍稍得意,然因家有恶妇,使落魄之忠贤不能久住;忠贤发迹后,便将刘若愚取来,“哄他吃醉了,也把他阉割了,留于手下办事”。三人沆瀣一气,干尽不义之事。及忠贤败,发往凤阳安置,唯李、刘二人相送,“当年结义始垂髫,今日临歧鬓发凋”,悲凉的气氛中隐寓讥刺之意。
与李、刘关系相比,更为密切、更具有戏剧意味的是与客印月的缠绵悱侧、凄楚感人的因缘。小说写忠贤贩布蓟州的情形,对客印月因嫁了獃物的苦痛,和“为贫所窘,不能尽情”的心理,就有颇为细腻的描摹;对于忠贤的爽利精干而又好色贪财,也有生动的刻画。然此时客氏之纵欲,却是日后猖狂的根由,忠贤之阴狡,亦为日后揽权的前奏。要写的本是两个最大的丑类,却竟写他们原先并不尽丑,甚至竟有若干美的成分,正是一种辩证的美学观念。
美与丑之间,更是相比较而存在,相斗争而发展。作者在最大的丑类的对立面,设置了若干美的人物形象,并使之与魏忠贤的荣辱沉浮息息相关,尤见作者不凡的匠心。魏忠贤这个最不肖的人物,作者偏独出机杼地给他安排了一个大贤大惠的妻子,真是匪夷所思。通过与傅如玉美好性格的冲突,展示了魏忠贤堕落的轨迹,表达出严峻的审美评价。开初,魏忠贤见傅如玉为妖精所劫,想:“这几个男子逼一个女人,定非善类。”一时激烈起来,将妖精射走,救下了傅如玉。及至傅婆子以“女儿虽蒙搭救,但孤男寡女同过一夜,怎分清白”为由,要将女儿嫁与忠贤,忠贤以“我为一时义气救他,难道要你酬谢么”,坚辞不从。坏人并非生来就坏;此时之忠贤,确可以“若有一点邪心,天诛地灭”相自许。但在田尔耕百般怂恿下,见如玉生得端庄,又听说有许多田产,“终是小人心肠,被他惑动了”。婚后夫妇行坐不离,好生恩爱,然二人品性相去甚远,终不免发生冲突。先是魏忠贤欲吞下鲁太监之礼,如玉坚决反对,说:“受人之托,必当忠入之事,……你昧心坏他的事,于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,他岂肯轻易饶你?”其后为与田尔耕、刘天佑等人厮混,如玉再三规劝,骂他是“禽兽不成人”,说:“你当初救我时,因见你还有些义气,才嫁你的;原来你是狼心狗肺之徒,也是我有眼无珠,失身匪人。”如玉一身正气,镇住了魏忠贤,使他“一连数十日不敢出门,终日只在庄上看人栽秧”。美与丑的冲突,美的一方一时占了上风。但魏忠贤禀性下流,终究经不住诱惑,还是滑向了丑恶的泥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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