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清之际的魏阉小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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概要: 魏忠贤发迹后,傅如玉不贪羡富贵,郑重叮嘱入京的儿子傅应星“切不陷身匪类,贪不义之富贵”,还不准儿子说出自己来,尤显识见之高。傅应星拜见时,魏忠贤果然问起如玉来,闻说已去世四五年了,垂泪道:“这是咱不才,负她太甚,九泉之下,必恨我的。”美与丑本应是势同冰炭的,而作品竟写魏忠贤依然怀念如玉,追悔不已,说明在美的品格的映衬下,他还能自感形秽,多少反映了美的感情的残留。惟其有这样的残留,就益加见出他的丑恶。傅如玉如此决绝地与作恶的魏忠贤划清界限,然而当魏伏诛之后,却“因悯孽夫积恶深重,虽受阳诛,难逃阴谴,冤仇如积,何时得解”,故发宏誓至愿,尽捐家产,修建无碍道场,超度幽魂,永离苦海,甚至不顾皮肉痛苦,燃指为香。这种既能“谏夫教子,不恋繁华”,又能“发愿解冤,功德无量”的博大胸襟,在那个时代来说,确是难能可贵的,是符合美的标准的。 结发之妻如此,亲生之子,亦由母亲之故,父子相逢,竟不得相认,这同“不来亲者亦来亲”的义子满堂,构成鲜明对照:“堪叹忠贤多不义,一生以此灭天伦”。作品还让傅应星这一亲生之子,同那班“自负阿父养子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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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忠贤发迹后,傅如玉不贪羡富贵,郑重叮嘱入京的儿子傅应星“切不陷身匪类,贪不义之富贵”,还不准儿子说出自己来,尤显识见之高。傅应星拜见时,魏忠贤果然问起如玉来,闻说已去世四五年了,垂泪道:“这是咱不才,负她太甚,九泉之下,必恨我的。”美与丑本应是势同冰炭的,而作品竟写魏忠贤依然怀念如玉,追悔不已,说明在美的品格的映衬下,他还能自感形秽,多少反映了美的感情的残留。惟其有这样的残留,就益加见出他的丑恶。傅如玉如此决绝地与作恶的魏忠贤划清界限,然而当魏伏诛之后,却“因悯孽夫积恶深重,虽受阳诛,难逃阴谴,冤仇如积,何时得解”,故发宏誓至愿,尽捐家产,修建无碍道场,超度幽魂,永离苦海,甚至不顾皮肉痛苦,燃指为香。这种既能“谏夫教子,不恋繁华”,又能“发愿解冤,功德无量”的博大胸襟,在那个时代来说,确是难能可贵的,是符合美的标准的。
结发之妻如此,亲生之子,亦由母亲之故,父子相逢,竟不得相认,这同“不来亲者亦来亲”的义子满堂,构成鲜明对照:“堪叹忠贤多不义,一生以此灭天伦”。作品还让傅应星这一亲生之子,同那班“自负阿父养子”的丑类作针锋相对的斗争,在酒席上大骂张体乾道:“我把你这害人媚人的禽兽,你不过在我母舅门下做犬马,才赏你个官做,你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!本该打死你这畜牲,为那些无辜人报恨。只是便宜了你,且留你等那些冤魂来追你的狗命,碎剐你的皮肉!”以傅应星的性情,才能骂出这番话来;以傅应星的身分,才敢骂出这番话来。所以,挨骂的张体乾只得忍气吞声,道:“他是太岁头上的土,动也不敢动的。罢了,这也是我平日害人之报,莫怨他,是自取也。”
陈元朗也是作者精心设计的形象体系中的重要角色。当魏忠贤琢州落难,与众花子在泰山庙内抢食时,青年道士陈元朗出于“济人之难,胜似修炼”之心,对他备细照顾。老道士嘲笑道:“等他做了官来报答你!”元朗笑道:“我岂图报才周济他的!《祖师经》上不云,发一怜悯心,周遍婆婆世界?”魏忠贤得意后来泰山庙寻访,陈元朗却远飏他方了。魏忠贤“见昔年光景,宛然在目,想道:‘我当初在此与死为邻,若非陈元朗师父,怎有今日?我今富贵了,到此却不见他,难道他是死了?’睹物伤心,忍不住凄然泪下”,遂于庙旁建陈元朗生祠,拨田二顷以供香火。感恩图报,说明魏忠贤的人性尚未完全泯灭。然而当其将败之际,陈元朗前来以幻景点化他,魏忠贤被幻景中的美景所惑,竟思夺取以为自己的别业。这一点睛之笔,说明魏忠贤丑恶之不可逭,其走上覆亡的结局,乃是逻辑的必然。
《梼杌闲评》用正反两副笔墨,在魏忠贤周围安排了两组形象:一组是丑的,恶的。这班人物,当魏忠贤微贱时,或以势相加,或以污相染,同恶相济,愈加促成了魏忠贤之为恶;魏忠贤发迹之后,亦颇知其之丑,其之恶,有时也会加以鄙夷,不以为然,但还是要依为腹心,纵为爪牙,丑上加丑,恶上加恶,益加猖獗暴戾,终于恶盈诛来,一同覆亡。另一组是美的,善的。当魏忠贤微贱时,或进以良言,或奉以周济,苦心孤诣,然未能阻止魏忠贤之为恶。魏忠贤发迹后,亦深知其之美,其之善,偶尔良心发现,也会引以为咎,但依然一意孤行,拒谏饰非,终于难免可悲的下场。总之,以丑更促成丑,以美反衬丑,或相辅相成,或相克相生,充满了辩证的意趣。
还有一个人物,两类形象的特点似都兼而有之,这就是侯秋鸿。秋鸿是客印月的丫环,是魏、客蓟州时的牵线人物。这位传香窃玉的“红娘”,自身也难免沾染其间,有些行为很难说是美的。但由于她的特殊地位,一向对魏忠贤敢说敢骂,敢于撒泼。魏忠贤擅权乱政,秋鸿头脑比较清醒,竭力劝谏客印月“切不可听老魏啜哄,明日做出坏事来,还要连累娘也不得干净”。尤为难得的是,当魏忠贤权倾山海,荣极古今之时,独有侯秋鸿一人敢于斥责他的倒行逆施,骂他是“从毛厕上过,也要拾块干屎的人”,“终日里只想害人”,“狗血把良心都护住了”。魏忠贤杀死杨涟、左光斗,秋鸿责问道:“人已死了,还不饶他,处处追比,使他家产尽绝,妻离子散,追来入己,是何天理?”冯铨献珠得相,秋鸿又骂道:“那人寻到你,也是有眼无珠;你把这样人点入阁,也是鱼目混珠!”甚至说也要送魏忠贤“到镇抚司五日一比,打断他的狗筋”,忠贤狼狈问道:“咱甚么事伤了你的心,你这等骂我?”秋鸿反驳道:“你怎晓得下毒手弄人的?人骂你就骂不得了,别人的性命是拾了来的么?”在那“敢有歌吟动地哀”的情势下,秋鸿的痛骂冲破了令人窒息的氛围,给作品增添了一股畅快的清风。秋鸿见劝说不行,竟遂辞别而去,“一身不恋繁华境,半世常为散淡仙”;而当客印月诛死之后,又冒死用历年积下的几两银子前来收殓,以报昔日之恩。有诗赞道:“知机不复恋荣华,回首山林日月赊。大厦将倾无可恃,还将巧计返灵车。”
在以魏忠贤为中心的形象体系横向的网络联系中,又显示出魏忠贤形象自身也一个纵向的体系。他不是片面的静止的类型,而是立体的运动的典型。他既是封建社会无端罪恶的见证人和受害者,又是这个社会陶冶培植的孽种和蠹虫。当魏忠贤一旦成为魏忠贤后,小说也没有忘记在揭露他滔天罪恶时,有分寸地表现他性格的复杂性,表现他性格中各个矛盾着的侧面,没有陷入“恶则无往不恶,美则无一不美”的绝对化偏向。这并不是对魏忠贤的粉饰美化,而是从生活出发使之更加真实可信,从而使这个本质上丑的人物,转化为独特性丰富性高度统一的艺术形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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